江鹧鸪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瑞嘉瑞】跨越时空与孤独



*中长篇,已完结。



前言
格瑞在葬礼上没有流泪。
银发侦探瞪着圆目,死盯着那躺在礼堂中央的,已经没有一丝气息的青年。他的手攥成拳头,掌心被指甲刻下一排清晰的月牙红印,只身立在这悲剧旁边。参加葬礼的人来来往往,小声讨论着嘉德罗斯的逝世。
而安稳睡在棺中的少年,脸上的神情被入殓师处理过后,已异常平静,好像他已经结束的短暂人生,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01

繁华的城市最不缺的除了噪音之外,就是许许多多孤独的个体。

他们穿行于街道时,习惯性避开充斥着叫卖声的早高峰,去任何地方都带着目的性,很少为了散步而踏出家门,手机通讯录一页就到底。且无论今夜的他们如何痛哭,外面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
孤独的人并非享受这份孤独,而是迫于忍耐这份孤独,无法与不能心意相通的人十指相扣,这是倔强的孤独患者淹没在城市中的最大原因,只要拥有这份倔强,无论是奔三的侦探还是刚刚成年的高三学生,都不可避免的败于孤独。

世界跟格瑞开过很多玩笑,比如说让他的亲人死因不明,让他年轻时因此而踏入侦探行业,从此走上条没有灯光的路,只为寻求一个真相,且一行便是十年。格瑞在各方面都做的很出色,包括做一个合格的侦探,他敢接当地警察不愿涉足的黑单子,这让他在同行里小有名气。但也惹上过不少麻烦事。
他总是孤身,但这不代表他习惯这点。
直到一位临近毕业的学霸闯入他的生活,他才告别独来独往。他们的相遇很戏剧,生活在一起却很顺理成章,朝气蓬勃的青年像是火焰,一点点灼烧融化着格瑞冰冻起来的心脏,命其重新跳动并牵来热情。



02

嘉德罗斯无父无母,他很少跟格瑞提及自己的身世,于是格瑞也不问他。他似乎所有家当都储存在一个行李箱里,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的。学校给这位优秀的人才免去了学费,为了争取更多的生活费用,嘉德罗斯常常到各地去参加学术竞赛,以赢得学校更多的奖学金。
除去偶尔在旅店借宿之外,他大多时间都住在学校宿舍里,这为他的生活免去了一大笔钱,银行卡里的余额总能让他撑过一个月又一个月,也是,一个人生活用不了多少钱。
他有时会为未来发发愁,因为大学可不会给他提供这么优越的条件了,但是他也不会为此愁太久,年级第一哪里有愁出路的,关于钱的问题,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不,他就遇到格瑞了。

“你平时办一个案子的钱够我上好几个大学了,何况我工作以后又不是不还你。”嘉德罗斯对格瑞如是说到。
嘉德罗斯要强的不行,这点格瑞比谁的清楚。如果有其他选择,他绝不会开口跟自己要钱,即使自己是他的配偶。

这个孩子确实是个天才,在各方面的可以这么说,他第一次使用手枪居然没让自己的手腕受伤,这让格瑞吃了一惊,并大骂了他一场。


03

嘉德罗斯虽然脾性大,趾高气扬的,但终究小格瑞十年,他在外面风风光光坚强的要命,在格瑞这里却把因涉世不深而显露的稚气暴露无遗。他毫无保留的表达着对格瑞的爱,格瑞有时也会不小心漏出对这大孩子的在意,两人像是相依为命,在这城市里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某次一起去游乐园,被带着斗篷的占卜师说了[你们会永远幸福。],占卜什么的,从来没有相信过,但是嘉德罗斯听到这话却异常高兴的样子,格瑞对此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塞给他一个汉堡来堵住他的嘴。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两个孤独的人虽然一无所有,却因此和对方紧紧相拥,本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这个世界再次跟格瑞开了一个玩笑。

04

他应该早就到家了,格瑞想。
可家里空空的,电视机盖上冰冷,冰箱里的高热量食物一口没动。格瑞打开灯,给嘉德罗斯打去一个电话,但无人接听。他把文件包挂回卧室,将外套放好,心里总有点不安,却道不上原因,他热好晚饭,坐回沙发窝里,等着恋人回来,一起吃晚饭。

钟表里的指针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嗒嗒的。

很晚了,还是没有回来。莫非今天他们那整人似的学校又强制留学生下来补习了?格瑞抓抓头发这样对自己说,却不知为何心口狂跳不止。
不一会,格瑞的电话嗡嗡的响起,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是嘉德罗斯的班主任。
果然是去补习了吗。格瑞想着,接起了电话。

“你是嘉德罗斯的监护人吗?请快到本市医院来一趟,嘉德罗斯同学.....出事了!”

咔,手机掉在了木地板上,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电话嘟嘟的声音,和楼道里隐约传来的,格瑞狂奔的脚步声。


05

“我话只说一遍。”


格瑞的眼睛冷的可怕,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他一步步接近面色惊恐的此处事件负责人,直到将其逼到墙根。

“到底怎么死的。”

格瑞在圈子里向来以冷静著称,他做任何事情都会经过深思熟虑,而今天发生的事几乎将他击溃,仿佛回到了数年前踏入家门却先踩到血迹的那一天。特别是看到那张被血污染了的脸,和那双即使失去光泽,仍睁着的,充满了不屈和遗憾的眼睛。他那一秒几乎痛苦的窒息,血液似乎因狂怒和悲恸而翻滚,顺着血管直冲大脑。
他失去了冷静。

“我已经回答过您了...先生..噢天哪。”负责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因为格瑞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管手枪,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他的脑门,他清楚格瑞是做什么的,所以回答格外小心。“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一切现象都显示这可怜的孩子是自我了结的,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东西太危险了,请你把它拿远点...神啊。”


自我了结?

你说那个自大狂是自杀的?
开什么玩笑。


“行了,格瑞,放过这个可怜虫吧。”
清脆的女音伴随着警车的鸣叫稳稳的入了格瑞的耳朵,年轻的女警简单检查了下现场后便赶往了这里,她是为数不多的了解自己昔日老友失控后会做什么事情的人,她来到二人面前,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掌握住了枪口,然后推回格瑞怀中。

“凯莉...你”
女警做了个嘘的手势,将脸凑近格瑞耳旁,低声道。


“嘉德罗斯到底因为什么死的,你比我们清楚的多,大侦探,别否认这一点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接黑单子的,既然你想探求真相——”


凯莉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就要付出代价。”

06

格瑞独自坐在沙发窝里,脑袋里是一团麻。
距离嘉德罗斯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两天,出席的人除了他以及他的好友之外,大多为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那天他看着恋人的尸体被推进焚化区,眼睛里却恍惚闪起了多年前自己母亲惨死,房子被烧毁的画面,他不得不停下来思考,这么多年来他是为了什么,自己是做出过不少成就,可真相呢?

真相永远藏在黑暗里,格瑞觉得自己只是小小的往前探了探,就被这黑洞惩罚的几乎无法前行。虽说他不是那种失去恋人就要抱着对方的骨灰盒痛哭的类型,但是夺去这繁华城市中的孤独患者的另一半,无疑会给他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简单来说,不痛苦是假的。

但是命运是奇怪的,就像某部电影里说的,生活就像各种口味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草莓味还是抹茶味。


电话响了。

07

格瑞本来不想接的,他心烦。

但是电话响个不停,令格瑞感到奇怪的是,他如果长时间不接,明明电话会自动挂断,可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空荡灰暗的房间里格外响亮,手机始终在桌子上嗡嗡嗡,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格瑞没离开沙发,他伸长胳膊够了够,用指头把手机卷进手掌里,屏幕上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属地也是未知地区,格瑞用食指在屏幕上一滑,接了。

“格瑞,你这死冰山!在我的葬礼上居然一滴泪都没掉!”

.......

格瑞把电话挂了。

08

这个世界上戏剧性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说你的老师居然放迟到半个小时的你安然无恙的进教室,比如说你的上司无缘无故给你加薪,比如说太阳从西边升起,再比如说猪突然上树了。

但这些跟格瑞遇到的事比起来根本都不值一提。

他前阵子,被自己的仇家报复而死的年下恋人,正打电话给他,还疯狂抱怨了自己在他葬礼上的状态。

他起初是不相信的,尽管那声音是他最熟悉的,尽管他一听到那声音喉咙就被哽住,尽管他下意识心跳加速,浑身冒汗,尽管他心底的声音不断叫着对方的名字,他还是没法相信,骨灰盒就放在隔壁卧室,这叫他如何相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也无法想象这种事,你听我说,别挂。”

“我,嘉德罗斯,因为之前被小人谋害的事情相当火大,我敢说那些人绝对不敢正面怼我,我手枪使得比他们溜多了。我给暗算后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那帮不入流的杂碎,居然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算计我,我气的快要爆炸,然后我就真的爆炸了。额...大概可以把那种感觉称之为爆炸吧。”

“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周围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噢,对了,还有一部手机。”

“那部手机里只有你的号码。”

“还不信?”


“好吧,即使我死了,我也要在棺材里,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格瑞你左边那条大腿内侧靠腿间的地方有颗椭圆形的小胎记。”

......

格瑞又把电话挂了。


09

简单点来说就是闹鬼了。

格瑞不知该怎样描述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目前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就是,嘉德罗斯那天被骗上天台——说被骗也不合理,他早就知道情况不对,但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仍孤身前往,未曾想被人暗算失足坠楼。

凶手目前只知道是格瑞的仇家,但他仇家太多了,不好确定是哪个。

嘉德罗斯现在应该出于某个异次元空间里,唯一跟外界的联系方式就是那部手机,唯一能联系上的人只有格瑞,大概。
至于他为什么还没有转世,这就属于未知的事情了

嘉德罗斯心态出人意料的好,他似乎在为自己拼命反抗后而得来命运而得意,嘉德罗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只要自己想,就永远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的自信,他不甘就这样消失,于是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回来了,仅靠心底的执念,那股深刻入骨的执念。

当格瑞终于相信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一直沉默,听着电话对面的人喋喋不休。过了很久,久到嘉德罗斯说的口干舌燥,他才扯着嘶哑的声音开口。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我一直以来背负的黑暗现在施压到了你身上,我很抱歉那黑暗夺去了你的生命,你的未来本有无限可能。
但是我又想说谢谢,谢谢你回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表达我的歉意,和思念。


“还能听见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10

但显然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占卜师雷狮告诉格瑞的。

“死了的人还没有投胎转世,而是凭一股执念苟活于这世间,不觉得可怜吗?”
雷狮用手指头尖勾了勾挂在自己昏暗房间里的假火,窝在转椅里吊儿郎当的转过头对格瑞说道。

雷狮的占卜相当有名,传说他来自销声很久的通灵世家,因对通灵不感兴趣而带着自己的弟弟一起旅行并从事自由职业,明明拥有相当强的占卜能力,却只喜欢待在游乐场里偶尔给小情侣小朋友占卜,性格捉摸不透,行事全靠心情,是个奇怪的家伙。

“格瑞,我看你面色惨成这样,八成是你那小情人回来了吧,你也是胆儿大,不怕他折你阳寿?”
雷狮笑着说,但这问题的答案他显然心知肚明。

“我可提醒你咯,像嘉德罗斯这样的魂魄继续这样下去是很有可能受不住压迫而魂飞魄散的,为了他好,你最好尽快送走他————我的话你能听见的吧,嘉德罗斯。”

格瑞握紧手机,紧盯着雷狮开口。

“废话少说,怎么送?”

“简单,了心愿。”
嘉德罗斯是靠那股执念才勉强留在这里的,只要抚平他的执念,他自然就会转世。
格瑞打开手机,发了点声示意嘉德罗斯可以说话了,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

“格瑞,我想你亲自了结凶手。”嘉德罗斯在黑暗之中半阖他金色的眸子,攥紧了拳头。

“坠楼的那几秒钟里,那些人刺耳的议论如同蚊虫般钻入我的耳朵,直到我粉身碎骨之时仍不肯消散,直到我被他们吵醒。”

“这份屈辱我无法忍受,请你务必将罪魁祸首以同样方式清除。”

在他们走后,雷狮早早叫卡米尔关了门,身子窝在转椅中,脚翘在桌面上,盘着手闭目养神。灰暗的屋子里唯一的光线除了紫色的小灯之外,就剩那晃晃悠悠的假火了,突然雷狮笑了,他眯着眼睛伸出手,从指缝里观察着那盏小灯,自言自语。

“执念为恨意吗....呵呵。”

11

找到凶手还不简单,真当格瑞这侦探的名号是白叫的。
策划这次事件的头头已经被格瑞整的不省人事,现在躺在天台的边缘。格瑞跟嘉德罗斯通着电话,双方都很安静。格瑞扯着那人的衣领,却迟迟没有推他下去,只因为嘉德罗斯突然说了一句。

我转世之后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可能是吧。

推他下去之后,意味着格瑞今后要继续自己孤独人的生活,而嘉德罗斯也再也不是嘉德罗斯,他在哪里作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出生,都是无法估计的。


格瑞停了手,抬头看了看星空,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很多事,他想起来在三年前的某一天,一个趾高气扬的冒事小鬼毫不客气的在街角跟他撞了个满怀,不仅不道歉,还就此缠上了自己。
他想起自己一向一个人的生活就从那一刻后被改变,他在傍晚整理资料的时候,常常会有人过来给他一个没有温柔可言的吻,他的电视久违的开始发挥其真正的作用,他的冰箱给塞满了各种小伙子爱吃的高热量零食,他的家在他回去之前,总在拐角处从窗户里散发着暖光。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几分钟后宣告结束。

格瑞晃了晃自己的头,理性终究不允许他藕断丝连。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拎着那凶手的衣领,他的手有点抖,但抖的很轻很轻。

“嘉德罗斯。”
“至今为止谢谢你了。”晚安。


他松了手。


凶手的身体顺着高楼垂直落下,然后狠狠坠向地面,从楼顶可以看到那人已是七零八落。

结束了。
格瑞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他把手机放进兜里,靠着天台的护栏蹲下,头埋在膝盖之间,安静的呆了会儿。

空气本该一直安静的。



“喂?格瑞!你推那人下去了吗?”

响亮的声音划破了天台上的死寂。




我想我得再对你说一次抱歉了,格瑞想,当意识到你还没有消失时,我第一念头居然是,还好。

12

“我就知道你们会再找到我。”

雷狮似乎对那堆假火情有独钟,他每次见人都要一边玩那堆假火一边说话。
格瑞沉默着坐在雷狮对面,过了会儿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和嘉德罗斯,都不清楚那执念是什么。”

“这好办”雷狮说“嘉德罗斯还留在这,就说明支持他的不可能只有那一个原因。因为那深刻的执念是在他临死前形成的,所以只要知道他临死前脑子里在想什么,就知道他真正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了——看在你们俩的事情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可以帮帮你们,让嘉德罗斯重现一下那天的记忆。”

雷狮从转椅里起身,来到格瑞背后又俯下来,一手搭在格瑞肩膀上,一手轮敲着桌面。

“我现在要通过嘉德罗斯唯一跟外界联系的介质,也就是你,来对他施点小法术,这过程可能会伤到你,不要见怪。一会儿嘉德罗斯的记忆会重现在你我,以及他的脑海。”

格瑞皱着眉头往座椅里靠了靠,他不太习惯有人离他那么近,但他相对来说并不怀疑雷狮,因为这个人做一切事情的原因都很简单,觉得有趣,好玩。所以理论上讲他不会办害人的事——理论上讲。

“我的报酬很简单”雷狮笑了“我也要看一看支撑这家伙到现在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雷狮站直了身子,从橱柜里取出来一颗黑色药丸示意格瑞吃下,然后他轻轻的拍了拍格瑞的脊背,后者立刻咳出了几口黑血。



“现在”雷狮拍了拍手“让我们闭上眼睛。”

13

天台上的风很刺骨,明明时令并不是深秋。

嘉德罗斯这才意识到有点玩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闻了让人头昏脑涨,甚至看不清路,对面的人纷纷掏出面罩,而自己只能用手掌来阻挡这害人的毒气。

被摆了一道,嘉德罗斯想。

因为有预谋,那些人瞅准了嘉德罗斯有些晃荡的时机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嘉德罗斯在脑袋跟水泥地接触的一瞬间猛然清醒,用尽浑身解数企图挣脱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他被拖行到了天台边上,身体腾空的一瞬间,他在心里大叫糟糕。同时还有不甘心的愤怒,若是真要比试,即使对面人多势众,但凭着他往日跟格瑞偷学过的攻击手段,他绝不会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取胜,实在叫人火大。

但当他真的要下坠的时候,他忘记了抱怨,忘记了愤怒。

他被推下了楼,脑中闪过了几张残缺的画面,走马灯吗?

自己不是无意撞到那人的,他已经盯了那家伙很久了,在这无聊的,繁华的,车水马龙的城市里,那家伙是第一个让他感觉“有点意思”的人。嘉德罗斯在任何事方面都拥有极高的天赋,包括看人的直觉,他抱着绝对的自信撞了那家伙,然后缠上了他。
他看到格瑞无声的接纳了他,看到格瑞在完成工作后给自己的回吻,看到格瑞为他准备了台新的电视,看到格瑞强制他规律饮食,看到格瑞给他的那把,家的钥匙。

在迅速坠楼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弓了起来,重心下垂,手脚在空中下意识乱抓,脑中仅存的线在这瞬间拉断,他的脑中现在只有一个声音。



格瑞。



格瑞还在....




格瑞还在等我!!!




不能就这样走了,他张开嘴里面却只能灌入风,那些耳边稀碎的讨论在仔细深入倾听之后,只剩下痛苦不甘的叫嚣,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张了口,歇斯底里的拼死咆哮。


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就这样..!









咚。

14

三个人同时睁开了眼。

现在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

雷狮点了点头,表示这份报酬他很满意。因为这一段记忆确实有趣,且刻苦铭心。
格瑞想起嘉德罗斯问自己的那句,是不是转世后就不能见到你了,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才是那股执念。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对面的嘉德罗斯咳嗽了两声便一直不吱声,于是也识趣的闭了口。

雷狮打开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又很快合上,开口道。“嘉德罗斯,见不见得到格瑞,这点你倒不用担心,因为你们给我的报酬足够丰厚,我会送你们一份礼物————我们所处的世界,实际上有很多平行宇宙,我可以耍点手段把你们俩的灵魂绑在一起,重生后你们俩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再次相见。”

“只要你们二人灵魂做了绑定,那么你们就只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若其中一人率先离去,那么那个人的魂魄会陷入短暂休眠,直到另外一个人也前往那里,它才会再次苏醒,并一同转世来到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重生。”

“这听起来不错。”嘉德罗斯表示。

“仪式都需要干什么?”格瑞想了想自己吐出来的那口黑血心有余悸。

“很简单,我们只需要一位女士的歌声做咒语。”雷狮耸了耸肩

15

“我觉得认识你们这群人,是对我生活在一个现代都市这件事的亵渎。”
凯莉看了看格瑞的脸,叹了口气换上了雷狮提供的服装,女警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身着警服,换上其他的衣服到别有一番风味。
“让我穿这种黑裙子,你那巫术最好有用。”但她自己似乎不喜欢这风味。

“我是通灵人,不是巫师。”雷狮不厌其烦纠正着这一点。“好了格瑞,你现在跟嘉德罗斯都闭上眼睛。”
“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们,我做的事只有让你们生活在同一个时空,能不能再次相遇那得看你们的缘分,为了确保你们能再次相见,在凯莉歌声结束的那一瞬间,也就是嘉德罗斯沉睡的那一瞬间,请你们二位大声喊出给对方留下的,以便于认出对方的最显著的信息。”

格瑞和嘉德罗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女士清了清嗓子,沉了口气,而后悠悠的唱起来。



朝暮与年岁并往,你是否愿意和我一同行至天光?



从此越过繁华喧嚣,千山万水,让耀眼的阳光在我们之间绽放。



就像是当初那个期许——

我还想见到你。




若如在异国欢乐的日子里。



终归能牵起你的手。



去眺望无垠的草原。



带你拾起书页别着的玫瑰。



带你抚过墨黑如绸的夜空。



带你离开世界的喧嚣。



路途遥远,却布满了能治愈我们的传说。



你知道吗。


我和这一方世界,都如此深沉地爱着你。


这是属于我们的传说。


16

“格瑞,我在哪里都会是第一名,而且我会再次遇见你,缠上你,记好了!”

“我会记住的....我的讯息是,嘉德罗斯,我即使到了不同的地方,也仍是唯一一个,能与你产生共鸣的人。”

凯莉摇了摇头,吐吐舌头。

快结婚吧,死男人们。

end



后话

雷狮:凯莉,我不小心把咱们几个,包括刚刚在后门吃蛋糕的卡米尔还有来跟我要茶叶喝的安迷修,灵魂都绑到一块了,等咱们过完目前这个人生,重生后估计还能见面。

凯莉:你就不能不告诉我吗。



凹凸大赛已经开始一个星期了。
嘉德罗斯一看见那个排名第二的格瑞,脑子里总能响起儿时总听的一首歌,没人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包括他自己。
但这不重要,他想,因为他有大把的时间,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格瑞,你在玩什么呐!算我一个怎么样?”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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